在首届中国制造论坛上，专家学者共同对制造业未来发展之路建言献策。 全媒体记者 戴嘉信 摄
“在佛山，我们找到制造业创新的方向，这也是佛山的探索总结。”“通过佛山的转型和变革，寻找中国提振实体经济、民营经济最优模式”。1月13日至1月14日，首届中国制造论坛在佛山举行，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周其仁、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专家委名誉主任朱森第、中国工程院院士谭建荣、库卡集团首席执行官Till Reuter等国内外30多位专家齐聚，通过深度解读佛山实践，共同探讨新时代制造业的发展方向。
为期两天的会议座无虚席，九场主题演讲，五大制造论坛，围绕对外开放、智能制造、产融结合等中国制造业面临的关键问题，专家们脑力激荡，研讨全球制造业格局出现的新趋势，以及中国将在全球产业链上扮演的新角色。
在会上，佛山被屡屡提及。市场、政府及社会三位一体，以智能制造为主攻方向，佛山在制造业方面的七大探索，为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提供鲜活案例。而美的集团的跨国并购、维尚集团的大规模订制化生产，佛山企业的一系列创新，使专家在这里看到了产业发展的新趋势。
1 路径剖析
七大探索为中国积累鲜活案例
“20年间我多次来到佛山，如果说20年前的佛山与其它城市没有太大不同，现在的佛山则已经大不一样。”在论坛上，亲历佛山变化的朱森第不由感慨，佛山通过创新性产业发展塑造起城市功能和形态，已建立起一个佛山新的城市发展哲学。
作为《中国制造2025佛山样本》的主笔人之一，朱森第和20多位国内知名学者在佛山进行了四次调研，举行了两次研讨会，历时十个月专门对佛山进行课题研究。
在朱森第看来，佛山已是观察中国制造业的坐标点之一，“通过佛山的转型和变革，总结中国制造业未来的转型模式和发展路径，寻找中国提振实体经济、民营经济最优的模式。”
在长期的观察中，朱森第和20多位知名学者总结出了七条佛山在制造业方面的发展探索，“其中，创新驱动是产业发展根本路径，品质革命是发展根基，结构优化是主攻方向，企业家精神是佛山制造业发展的源动力，‘三链联动’为产业引擎，产城融合是城市灵魂。”朱森第总结。
佛山之所以会成为样本，在国家发改委学术委研究员、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首席研究员张燕生看来，“最重要的一点，佛山能做到的，中国其他地方就能做到，因为我们靠的是市场，靠的是民营。”
他表示，佛山善用“市场无形的手、政府有形的手、社会和谐的手”协同发力，在佛山过去的35年间，靠市场、政府、社会相互增进，创造内生性增长的动力。
从“三来一补”得到“第一桶金”开始，佛山就转向了自主知识产权、自主品牌、自主营销渠道。与宁波、无锡等10座城市相比，2016年佛山驰名品牌数量位居第一，“驰名品牌排名第一对过去35年中国工业发展、中国制造业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张燕生认为，这是佛山通过自主创新创造的民营经济辉煌。
另一组数据显示，佛山2016年研发强度为2.72，投入研发创新资金达224亿元，超过国内其中14个省市自治区研发创新的投入。
“这说明，佛山研发强度已经超过发达国家平均水平，进入一个创新驱动新阶段。”张燕生表示，如今佛山在研发流量上已超过发达国家，再坚持创新驱动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佛山的经济将会走向高端，产生现代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
2 趋势洞悉
“第四次工业革命是让机器变人”
以互联网+和智能制造为切入点，佛山走出一条由传统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的蝶变之路。在这场大会上，作为产业新趋势的例子，美的集团、维尚集团、广东利迅达等佛山企业多次在论坛中被提及。
“所谓的新技术，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为新而新。从市场的角度来，佛山企业家非常接地气、非常实在，在佛山我们找到制造业创新的方向，这也是佛山的探索。”在演讲中，周其仁一口气用了七个佛山企业例子，来阐述中国制造业的创新趋势。
周其仁介绍，在佛山，做不锈钢加工起家的广东利迅达，通过满足用户的派生需求，转型为机器人企业;广东精艺金属加工股份有限公司，把对手当做客户，以此督促自己的进步;东方麦田工业设计公司通过十个省三十个城市两千户人家的访问，通过设计改良满足客户的潜在需求。
尤其在智能制造方面，佛山正以此为主攻方向，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去年1月，美的集团正式完成对德国工业巨头库卡的收购。“过去我们推出数字化1.0，面向未来，我们以技术创新打造基于全球化的全价值链卓越运营的数字2.0阶段。”美的集团董事长方洪波在论坛上表示，美的正努力转型为一家消费电器、暖通空调、机器人与自动化系统、智能供应链(物流)的全球化科技集团。
“这是整合全球资源的一大样本，也将成为未来的主流趋势。”汉德工业4.0基金创始人蔡洪平说，“产业升级要从依靠人口红利变成依靠技术红利”。
目前，佛山机器人研发、应用等产业链发展如火如荼。“制造业唯一的发展途径就是机器人化。如果说第三次工业革命是把人变成机器，那么第四次工业革命是把机器变成人。”蔡洪平预测。
随着智能制造、人工智能、新能源技术、3D打印等一系列新兴技术在佛山的兴起，“我在佛山的实践当中看到了佛山的未来，一头是一步一步深入研究潜在需求，另一头是为了满足需求改善企业组织，加强企业的响应能力，搜索和发现新技术，利用和发现新原理。”周其仁表示。
在周其仁看来，上一代企业家通过制造满足市场需求，成就了佛山在今天中国制造业的地位，“如今，在我有限目光看到的佛山好企业好做法，代表着佛山有光明的未来。”
3 建言献策
抓住“智能资本”新红利
当前，新一轮产业革命处于关键时期，全球制造业格局正在重塑。在佛山，已透露出新一轮的产业趋势，如何抓住新的发展机遇?以佛山为研究样本，专家们纷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从过去的模仿学习转向未来的自主创新，从过去的代工转向未来打造自有品牌，从过去处于产业低端转向中高端，‘一带一路’是我们的必经之路。企业用好‘一带一路’加速走出去，这可能是佛山制造业从‘游击队’转型为‘正规军’的一个选择。”在张燕生看来，“一带一路”建设对促进佛山企业转型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张燕生建议，佛山企业“走出去”参与“一带一路”建设，首先可关注当地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在当地基础设施建设到一定程度时，这时从事建材、家具等行业的佛山民企可考虑入场。”
除了积极“走出去”，制造业内部的转型升级又应如何着手?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973项目首席科学家谭建荣表示，现在企业利润空间很低，很多企业缺乏自主生产，就是因为创新能力严重不足。“这是制造企业面临的主要问题。因此，很多企业都在向智能制造转型，但最重要的是明确路径。”
谭建荣建议，企业转型过程中要掌握三类核心技术，即机器人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数字化技术和网络技术，以及产品设计技术和产品制造技术。
此外，如何推动金融业与产业融合发挥发展，也成为多位专家学者热议的话题。大成基金副总经理兼首席经济学家姚余栋认为，现在正处于股权类投资的“春天”。“金融怎么支持实体经济?目前建议从权益类进行支持，给实体经济加真金白银。”
姚余栋表示，从制造业角度来看，“智能资本”正成为一个新趋势。“以机器人、AI智能为基础，智能资本正在替代传统资本，这一新型业态因为资本存量积累少，有着较高回报率。”他呼吁，从事机器人、AI相关行业的企业抓紧对接上市。“加快对接多层次资本市场，赶快迎接、享受中国权益投资的春天。”
■聚焦
迎接品质时代，多位专家建言佛山质量品牌打造路径
“通过品质变革形成差异化制造能力”
在新一轮工业革命到来之际，佛山制造业也面临着新命题，如何使佛山制造向创造转变，使佛山速度向质量转变?其中一个基础，就是通过转型升级实现质量、品牌和标准的提升。
近年来，佛山大力实施以质取胜、技术标准、品牌带动三大战略，不断提升制造业供给体系的质量和效益。在首届中国制造论坛上，“如何打造制造业质量标准品牌”这一话题引起了参会专家的热议。
“对于传统产业而言，品质变革、质量标准和品牌打造是形成独特差异化能力的重要方面。” 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发展研究室主任、研究员吕铁表示，独特的竞争能力对于不同的行业有不同的要求，制造业转型升级就要形成下一步发展的独特能力。
品质升级是一个系统工程
国人到国外抢购智能马桶盖、电饭煲等产品，这一现象的背后，正意味着中国消费结构面临着转型升级，低品质产品产能过剩，高品质、有创新价值、个性化高端产品供需不足，成为突出矛盾。
对此，吕铁建议，以技术能力构建为例，品质变革、质量标准和品牌打造是传统产业形成独特差异化能力的重要方面。
如何提升产品质量、培育品牌?吕铁表示，品质升级是一个系统工程，不仅需要先进的生产设备和制造系统保证成产过程的稳定性，还需要先进的质量管理方法，以及不断提高设计水平。
“在推进质量品牌建设上，应该在技术和设计以及管理水平上进行提升，如果不能和先进的管理方法结合起来，将无法形成市场效应和循环。”吕铁说。
在质量方面，用军工的思维做产品质量的广州无线电集团总裁、副董事长黄跃珍说：“我们企业有三个不妥协，包括品质不可妥协、保密不可妥协、经营不可妥协，所以我们更多讲坚持。”
黄跃珍进一步解释，在坚持的内容上包括坚持技术创新、坚持把工业设计放在公司战略很高位置中、坚持信息化应用、开始做国际标准，引领世界潮流。“这四个坚持我有比较深的体会，这些切实推动了制造业产品的发展。”
质量标准不止一个指标
品质革命的推动是需要整个社会氛围的营造。吕铁表示，如果不能形成优质优价的机制，大多数好的企业就无法专注于创新驱动、品牌变革，进而推进品质革命。
在吕铁看来，政府打击伪造伪劣产品、保护知识产权，营造良好的市场秩序和创新环境，构建好的利益推动机制，正是推动大多数企业走向质量变革转型升级之路的重要因素。
对于企业来说，质量同时意味着对不同层次消费者需求的满足。“一个企业的生产标准或技术能力能够生产更高层次、更先进的产品，但在不同的市场环境下，面对具体产品价格因素的影响，生产产品采用的标准也需要进行调整。”吕铁说。
不过，不少企业在进行产品创新、质量提升的同时，还会面临着质量标准滞后的问题，企业该如何克服申请国家标准和省级标准漫长的过程?
黄跃珍介绍，标准的申请应该是自发的申请，当企业做产品创新时，通过申请专利、建立标准，虽然为竞争对手带来了机遇，但不必太过忧虑。“只要把自己企业定位好，不用担心新进入的竞争对手的模仿，因为这是一个系统工程，而标准也不止一个指标。”
对此,广州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吴松也持相同观点。“质量标准是辩证的，不是统一的。”吴松举例,传祺在刚开始之际，提出的产品标准和要求都比较高，使企业付出较高代价，后来通过调整建立了传祺自己的标准。“如果我们完全按照丰田的标准，就没有今天的传祺。”吴松说。
吴松建议，佛山企业要提升质量，建立自己的标准，可以先打造公司内部的质量体系。“质量方面的提升，往往来源于最基层。”吴松介绍，以广汽集团为例，如今企业的制造能力和员工的素养等各个方面已经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从普通员工到高层人员，形成了以顾客为中心的服务理念，从而推动了国有汽车品牌的发展。
■声音
海外专家谈制造业经验
库卡集团首席执行官Till Reuter：历经多次“革命” 机器人将走进千家万户
机器人技术是未来重要的发展领域，除了产品的开发，更重要的是机器人已经成为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从机器成为人的伴侣。库卡作为一家有着多年机器人生产经验的企业，我们目睹了机器人的多次“革命”。
第一代机器人革命中，机器人主要用于提高生产效率，应用于无人生产线。第二代机器人革命则是将机器人与移动性结合起来，让机器人能够自行移动。在这一次的革命中，机器人越来越智能化，可以通过互联网连接，具有感知、学习能力。
第三代机器人革命主要是协同机器人，这也是库卡产品规划中的重要部分。客户需要的不再是单一的产品，而是一整套解决方案。这就需要库卡在提高功效的同时保证产品成本降低，通过产品的连接，不断提升生产效率，同时让整个生产线更加灵活、效率更高。
未来，机器人的应用领域将更广泛，它从汽车行业也进入了物流业、消费品业、医疗医院，甚至可以进入家居，成为家庭的一部分，使家庭生活自动化。
弗劳恩霍夫IPT(人工智能研究所)所长Robert Schmitt：人工智能应用需与教育相辅相成
在德国，人工智能不仅应用于产品的规划、生产、服务等多个阶段所需要的结构性数据，还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缩短生产周期。
以汽车行业为例，人工智能能够应用于整体车身设计、框架设计等非结构性数据，只需以人工智能进行一些有效数据整合，就可以实现生产周期的有效提升。
在我看来，人工智能的应用应与自然智能相辅相成，这里的自然智能所指代的就是教育。高等院校可以把资金转为知识，知识又能够转变为生产力。
企业首先需要明确自身需求，然后可以通过与高等院校、研发机构合作的模式寻找技术解决方案来满足自身需求。通过将资金投向研发，研发再把资金转化为知识反哺企业，这就是一种互补型的关系，也是一个正确的方法。
英国工业设计协会(BIDA)特别顾问、The Alloy 创始人兼董事长 Gus Desbarats：互联网时代要加强对消费者的决策分析
在英国，我们一直在研究质量系统，包括产品可生产性、有效性、可靠性和工艺性，如果我们朝着前面走，就要不断优化顾客体验。
在这一点上要做好，就必须花更多的钱了解顾客的需求，所以设计就非常重要。在企业做工程开发过程中或者工程开发之前，提前了解顾客的体验、评估与顾客互动的方式、了解消费者在网站上的体验，这样企业不至于做出有风险的投资，对公司利润率有很大的好处。在西方，通过这种方法可以使利润提升三到五倍，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做的工作。
我认为，互联网时代下，企业的领导者都应能够真正成为顾客体验方面的冠军，同时保持谦虚之心，让团队足够有热情了解顾客的需求，把创新流程做到以顾客体验为核心，这就是最好的。
全媒体记者 蓝志凌 王芃琹 李楠 黄舒旻